许水韵说:“学生来问我了,我还能拒绝他吗?”
“哪有那么多年少成名的事情啊,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做虚无缥缈的梦上,不如脚踏实地,好好读书,考一个好大学,这都上高中了。”卢霞说。
“现在是高一,有什么想法,都可以去试一下,不一定成功也没有关系,多尝试,或许就能发现自己的天赋,发现自己想要做什么。”许水韵微微一笑,“更何况,他又不是想要做别的什么,他想要做的,仅仅只是写小说而已,我一个语文老师还不支持他吗?”
卢霞不置可否地点了下头。
许水韵也不在意她是否认同。
她只是在思索,张骆这个孩子,挺有想法,也挺大方的,是个好苗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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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人要从无到有学习如何写小说,可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。
很多时候,这并不是学出来的,而是一种看上去像是与身俱来的事。
但实际上,没有哪个作家不是“学”出来的。他们只是非常规的学,不是在学校里学,没有老师带着学,全靠自己,全凭一腔热爱。
张骆确实没有往这个方面琢磨过,可是,好歹也是经历了正规的教育,看过这么多年小说的人。
许水韵说的那些,对某些人来说,可能是老调重弹的东西。
但对张骆来说,很管用。
起承转合,时间地点人物事件。
对他来说,至少可以先用这些,把一个完整的故事,进行拆解、分类。
比如他准备写的这个故事。
很多年以后,引爆全网的中科院黄国平博士论文致谢信。
——我走了很远的路,吃了很多的苦,才将这份博士学位论文送到你的面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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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张骆,你在写什么呢?”
课间,许达将头伸过来。
张骆放下笔,抬起手臂,把许达的脸给挡住。
“写文章,你别看。”
许达:“……神神秘秘。”
之所以脑海中想到的是这篇文章,是因为当时张骆在读到这篇文章时,一边读,一边感动,甚至红了眼眶。
对于他们这种从小城市走出来的、没有背景的人,这样的文章,谁不会被引发共鸣呢?
恰好,这又非常符合《少年》这本杂志的用稿主题。
年轻人,成长,青春。
张骆之所以当时写不下去,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想着要直接复述出来。但一直以“我”来写这篇文章,让他写了几句就如鲠在喉,无法继续。
那不是他的故事。
而它也没有那么具有故事性。
它之所以感人,是因为它是一个从大山走出来的博士充满泥泞的过去。
该怎么写?
许水韵的起承转合,给了张骆一个具体的方向。
就写成一个故事,分四个板块。
起是一个家徒四壁的少年,在煤油灯下写作业,突然下雨,就得匆匆忙忙用竹笋壳塞瓦缝防漏雨,也常常因为拖欠学费,而被老师叫出教室约谈。在这样的日子里,母亲有一天突然离家,家中只剩下父亲和奶奶。唯一的亮色,是常能从主席台领奖学金,贴一墙奖状。
承是屋漏偏逢连夜雨,父亲在家时日不多,少年一场大病,在病得不能自己去医院的时候,父亲也只是留下勉强能够治病的钱就走了。病愈之后,为了家中的经济来源,一天都不能停歇,夜里抓黄鳝、周末钓鱼、养小猪崽。即使如此,也未必天道酬勤,被狗和蛇追,半夜落水,蓄电瓶进水,只能摸黑逃回家中。学费没交,黄鳝却被父亲偷卖去买肉和酒。生活苦得仿佛没边。幸好,在最黑暗的时候,似乎命运还留了最后